關說者不可回任法官

筆者自一○○年八月一日起成為司法院人審會的一員，迄今未曾開過會，即面臨一荒唐事。原來，因涉及司法關說的最高法院法官蕭仰歸，在遭司法院公懲會予以休職六個月的懲戒處分後，已於最近休職期滿後聲請復職，最高法院將依「法」准許其回任，司法院人審會並無權置喙。

人民服公職是憲法保障的權利，公務員如果因違法失職而遭懲處，自然應該在受到罪罰相當的處分後，依法確保其服公職的權利。問題是法官作為紛爭的仲裁者，應該依據良心與法律，獨立、公正與客觀的審判，在從事司法關說行為後，人們已對於蕭法官的公正性、廉潔性產生懷疑，還有資格從事司法審判工作嗎？

司法體系自作自受

誰做出予以休職六個月如此荒謬的決定？當然是由法官自己人所組成的司法院公懲會。茲以法官從事關說、接受關說、發生婚外情與單純嫖妓等四種行為為例，國人認為哪種違反倫理規範的行為態樣情節較為重大？主動關說與接受關說哪個情節較為嚴重，或許有仁智之見。但相較於婚外情、嫖妓僅屬違反婚姻貞操義務（配偶未提告訴時並不涉及犯罪）或個人品操不良的情況，關說行為的社會可非難性，無疑是較為嚴重的，因為已嚴重戕害司法的威信與信譽，影響人民對於司法公正性的信賴。

為何說司法院公懲會做出荒謬的決定？看看去年同時期遭移送懲戒的高院法官楊炳禎，他被懲戒的理由包括：有配偶之人卻從事嫖妓、長期經營古董交易及經常賭博等行為，司法院公懲會可沒有從輕發落，而予以撤職並停止任用壹年的重懲，亦即楊炳禎法官已沒有聲請回任法官的可能性。反之，涉嫌關說的蕭仰歸、接受關說的高明哲，卻分別僅遭到休職六個月、降二級改敘等處分。也就是說，戕害司法公信力較為嚴重的司法關說行為，竟然得到比嫖妓、賭博行為較輕的處分。

如今，接受關說、僅受降二級改敘處分的高明哲法官，在司法院揚言調動其職務，改任偏遠地區法官後，高法官已選擇退休一途。反之，受到休職處分的蕭法官，因為《法官法》尚未施行，而現行《司法人員人事條例》第三十六條又明定：「實任法官除調至上級法院者外，非經本人同意，不得為審級之調動」，也就是說因為蕭法官任職的機關是全國唯一的最高法院，即便曾遭到休職處分，依法還是可以回任最高法院，司法院對其莫可奈何，何況最高法院一向近親繁殖、寬待自己人，蕭法官遂吃定新、舊法制銜接的漏洞，企盼回任最高法院這一溫暖的大家庭。

寄望輿論審判

人生在世，要遵守的行為規範不是只有法律，因為法律只是最低標準的行為規範。當蕭法官關說行為遭舉發後，一個有品且格的人，早就該辭職以謝國人，而不是捏造事實將整個司法公信力陪葬，甚至一再喊冤、不斷與司法院大打行政官司。對於這樣的人，法律真的治不了他？但起碼臺灣還是個文明法治社會，還有輿論審判、公義公理的監督機制。

還記得幾年前某地院兩位法官發生婚外情的事件，在男法官的配偶並未提出刑事告訴的情況下，按理其罪行不致於達到需要辭職的地步，結果司法院硬是有辦法讓這兩位法官辭職。司法院有辦法讓有恥的人辭職，如今卻無力阻擋對司法信譽傷害更深的關說法官回任法官職務，這豈有是非、正義可言？

司法院人審會作為所有法官人事任免、轉任、遷調、考核及獎懲等事項的審議單位，竟無權審議這一關說法官聲請復職的事務，擔任人審委員這職務，也未免顯得太窩囊了！如果司法院或最高法院竟同意這人事案，筆者即辭去人審委員職務，以免落得同為共犯的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