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生的困局,唯有我們自己是解答!
無數作家夢寐以求的『偉大的美國小說』!文壇魔術師展現野心與氣勢的顛峰之作!
●榮獲美國文壇最高榮譽普立茲小說獎、紐約公共圖書館書卷獎、灣區書評家獎!●入圍國家書評家獎決選、福克納筆會獎決選、洛杉磯時報書卷獎年度小說決選!●全球熱賣突破1,200,000冊!並已售出22國版權!●即將改編拍成電影,由『時時刻刻』名導演史蒂芬戴德利執導,並由作者謝朋親自擔任編劇!
他這一生中逃脫了無數次,掙脫繩索、鐵鍊、袋子與板條木箱,逃離了國家與軍隊,逃離了愛他的女子的懷抱,逃離了意圖置他於死地的冰封大陸,更想逃避失去了家人的現實世界……
說起來,喬瑟夫.卡瓦利的人生,在老魔術師費盡千辛萬苦,把他藏在安放傳說中『魔像』的棺木中,從戰亂的歐洲偷渡到亞洲再輾轉到美國時,已經埋下了伏筆,注定這一生不斷的漂流和逃脫!
剛到美國的喬瑟夫,以驚人的畫技,和腳有點跛卻滿腦袋鬼點子的表弟山姆.克雷聯手搭檔,大膽的向玩具公司提出一個超級英雄漫畫的提案。這是一場空前的賭注,在那個蕭條而人心低迷的時代,一切看似絕望,卻也暗含突破困頓的渴求,結果『逃脫俠』一炮而紅!
夢想的實現帶來名利,喬瑟夫更和他的繆思女神羅莎展開如魚得水的愛情!然而,傳奇的一頁才揭開,無情的時代卻開了喬瑟夫一個殘忍的玩笑。痛苦的他決定自我放逐,卻也從此改變了喬瑟夫、山姆、羅莎以及許多人的一生……
如果這個世界是個困局,我們究竟可以逃到哪裡去?如果內心的關卡自己都闖不過,我們又將如何踏出下一步?普立茲小說獎得主謝朋,以無比耀眼燦爛的才華,在二次大戰的時代畫布下,展開了對戰爭、愛情、藝術、夢想、罪惡等永恆主題的深刻探索。綿密的情節穿織了魔術的神乎其技和漫畫的萌芽茁壯,其過癮程度正如《時代雜誌》所形容『從未見過如此有想像力、如此有神韻與感情的故事』!謝朋讓我們看到了通俗和嚴肅、類型和主流、內涵和娛樂可以如何巧妙的融合,他不僅創造了典範,也開創了個人寫作生涯的最高峰!
作者簡介
麥可.謝朋 Michael Chabon
當代美國文壇最受矚目的才子作家。一九六三年生於華盛頓,之後在馬里蘭州哥倫比亞市長大。他的祖父曾是紐約市的印刷工人,而與本書關係密切的漫畫就是其任職的印刷廠的印刷業務之一。
一九八八年,年僅二十五歲的他出版了長篇處女作《匹茲堡的秘密》(暫名),創下當時新人小說最高預付版稅的紀錄,上市後造成暢銷旋風,也為他贏得『沙林傑接班人』的美國文壇金童美譽。但一砲而紅後,他在成名壓力下歷經數次廢棄千頁草稿重寫的過程,才終於推出兼具自省和自我嘲諷意味的傑作《天才接班人》,再度廣獲好評,證明了他不是一書作家,該書並被改編拍成電影。
這兩部作品原本已足以讓謝朋在文壇佔有一席之地,但誰都沒想到,五年之後,他又發表了第三部長篇小說《卡瓦利與克雷的神奇冒險》,不論主題、結構、敘事技巧,和歷史背景的考究與企圖心,本書的成就都卓然出眾,與前作的差異不可以道里計。這部厚達六百餘頁的巨著以驚人的氣勢橫掃文壇,更助他以三十八歲之齡就贏得普立茲小說獎,成為過去三十年來最年輕的普立茲獎長篇小說得主。
謝朋寫出了無數作家窮其一生夢寐以求的『偉大的美國小說』(The Great American Novel),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書中描寫的竟是向來受主流文壇輕視的『漫畫』,而且這根本就是一部充滿魔術、超人和漫畫英雄的奇幻小說!之後他又陸續推出結合美國原住民神話與棒球史的青少年小說《夏日禁地》與福爾摩斯小說仿作《最後的解答》。二○○七年,謝朋再度重拳出擊,推出長篇巨作《未完的棋局》(暫名),該書不但入圍愛倫坡獎年度小說決選,更一舉囊括星雲、雨果、軌跡三大小說獎!他的最新小說則是以西元十世紀虛構的中亞猶太王國為背景的歷史冒險小說《絲路紳士》。
他的作品散見於《紐約客》、《哈潑》、《GQ》、《君子》和《花花公子》等刊物,並曾入選《一九九九年奧亨利獎得獎短篇小說集》等多部文學選集。雖然身在主流文學界,但熱愛漫畫與類型文學的他也曾擔任電影『蜘蛛人2』的編劇。一般公認該片之所以能夠超越前作,謝朋執筆的劇本為這位漫畫英雄添加的文學深度與人性掙扎應居首功。
他目前與同為小說家的妻子伊黎.華德曼及四個孩子定居於加州柏克萊。
譯者簡介
劉泗翰
國立中山大學外文研究所碩士。曾任電視台國際新聞中心編譯、組長、主編。現於英國留學。譯有《憤怒》、《命運之舞》《誰背叛了女性主義》、《星星、天空、荒野》、《旅行開麥拉》等書。
導讀一
愛是一把無敵的鑰匙 著名部落客∕龍貓大王
漫畫對大多數人來說,是一種對現實生活的慰藉。在漫畫裡,高大英挺的男人能力舉千鈞,年輕氣盛的少年在大樓間擺盪,他們從各式各樣的災難中拯救人們。而我們把世界上所有難題的解答,都留給金光閃閃的他們,想像即使在最難熬的時刻,他們也能微笑以對。藉由無敵的超級英雄形象,我們幻想著自己也有被超級蜘蛛咬到的一天,被輻射線照射過量的一天,到了那一天,我們也能變得與眾不同,一切困窘與不堪都能獲得解決。但這一切美夢,都在翻到漫畫最後一頁時消散無蹤,我們只得繼續背起生活的重擔,默默地踽踽獨行。
但對山姆.克雷與喬瑟夫.卡瓦利來說,漫畫不僅只是打發時間的娛樂罷了,漫畫更是這對創作搭檔的想像力結晶,甚至還是他們命運的預言書、對現實不公的抗議,以及對數十年人生悔恨的最後救贖。他們創作漫畫,喜愛漫畫,最終活如漫畫。麥可.謝朋的小說《卡瓦利與克雷的神奇冒險》,描寫了一段似真如幻的動人故事,時間橫跨數十年,是一本包含動作、懸疑、戰爭、愛情、家庭、親情、同性戀∕恐同情結、兄弟情誼、商業狡詐、魔幻寫實等眾多元素,而以美漫題材貫穿全書的浩大史詩。
四十萬字的份量,稱之為史詩毫不過分,但從內容上,《卡瓦利與克雷的神奇冒險》也當仁不讓地是本史詩,故事從一九三○年代卡瓦利的布拉格少年時光講起,寫他自幼時就懷著對魔術的興趣,到如何師承孔恩布魯先生,再接受各種開鎖訓練,學得一身宛如胡迪尼再世的脫逃技藝,最後與恩師找尋猶太傳說魔像,費盡千辛萬苦找到之後,又如何設計棺材機關,得以讓卡瓦利與魔像一同逃出布拉格。這全書的一整段開頭,充滿著中歐布拉格神秘又迷幻的歷史色彩,配上三○年代德奧捷戰間期的詭迷氣氛,與一老一少師徒倆如何抽絲剝繭,尋得生機逃出生天的故事主軸。其中的開鎖界師徒傳承與猶太傳統魔像淵源,塑造出的氛圍宛如中國武俠小說一般令人熟悉。技藝高強又沉默寡言的老師傅形象讓人神往,而躲避德軍搜查的橋段更是緊張,這已經可以當作一部完整的短篇小說。但更令人驚訝的是,這開頭第一部的四萬字份量只不過是全書的十分之一罷了,而故事才要開始,後頭還有高來高去峰迴路轉的三十六萬字呢。
本書共分六部,幾乎每部都有不同的戲劇元素,比如第一部是卡瓦利少年與老師傅的機關冒險,第二部卻又轉為卡瓦利與克雷這對表兄弟,如何從他們自身的遭遇,共同創作出他們最重要又具有高原創性的美漫角色:逃脫俠。簡單來說,每一部都有著作者冀欲發揮的主題,為數眾多的戲劇性接連地套在卡瓦利與克雷這兩個小人物上,即使閱讀過程中不時覺得,作者為了豐富故事內容,也未免太過強加角色的經歷,以至於他們的傳奇人生實在太過波瀾萬丈。但也得佩服麥可.謝朋,他在章節之中不斷丟出新設定的同時,卻也能確切地描寫每個環節的故事性,就算有些機關略顯簡略──像是卡瓦利竟然可以在流亡途中學得一手好畫工;他從學習開鎖的過程中竟也能學到不輸超英雄的流暢肢體動作──但喘不過氣的緊湊故事情節,也讓人不免忽略掉這些可能毀掉故事的敗筆。只要一看下去,就像一幕幕令人目不轉睛的好萊塢電影,讓你忘記思考,只想盡情享受這閱讀的一分一秒。我想《紐約時報》首席書評人角谷美智子說得最好,『……(麥可.謝朋運筆)如同一隻神奇的蜘蛛,毫不費勁地編織著精心設計的文字之網擄獲讀者……』(...like a magical spider, effortlessly spinning out elaborate webs of words that ensnare the reader... )
麥可.謝朋撰寫此書,當時才三十七歲,這本書證明了他有編寫大部頭小說所需的資料搜尋能力,包括戰間期的歐洲史,以及二十年間從避戰、參戰到戰後的美國社會情勢,還有二戰慘絕人寰的極地戰區描寫,最後當然還有潮起潮落的美漫史:從漫畫開始報紙角落崛起的三○年代,迎接所謂黃金世代(Golden Age)的四○年代,最終歷經四○年代中期戰亂而因此銷量大衰的超英雄們,卻又得在五○年代面對漫畫法規(Comics Code)的白色恐怖,進入乏人問津的慘澹時期。麥可.謝朋以史入文,有戰爭等史實記載,又有威爾.艾斯納(Will Eisner)與奧森.威爾斯(Orson Welles)等風雲人物,這些寫得一點都不艱澀難懂,卻又道盡漫畫從業人員與小市民的時代心聲,這是他的另一項長處,證明他不只是一尊兩腳書櫥而已。也難怪他的最新作品《未完的棋局》(暫名,The Yiddish Policemen's Union),能夠在今年一掃雨果獎(Hugo Award)、星雲獎(Nebula Award)、與側面獎(Sidewise Awards)等三大奇幻小說獎,這樣的成功,閱畢《卡瓦利與克雷的神奇冒險》之後,深感絕非浪得虛名。
《卡瓦利與克雷的神奇冒險》從戰前的布拉格少年學習開鎖的那一刻開始,接下來的故事就像一個又一個等待破解的機關,直到全書最終帝國大廈上的懸劇,讓這個故事有個頭尾相連的完美連結形式,就像一把完美的精密鎖。而撥開《卡瓦利與克雷的神奇冒險》繁複的情節設定,就像書中人物所說的『唯有愛,才能解開那對布萊瑪子母鋼鎖』。書中的三大角色,卡瓦利、克雷與羅莎一輩子都在解鎖,卡瓦利想解開國仇家恨的鎖,克雷想解開自身性向認定與外界異樣眼光的鎖,羅莎想解開家庭秘密的鎖,但他們卻又在解鎖的過程中,給自己加上了更多的枷鎖,就像當年那個一緊張就開不了鎖的小學徒一般,當負面情緒湧起,他們選擇了逃避、封閉、流放、偽裝、冷漠,就算解開了眼前的鎖,卻同時傷害了鎖裡更重要的人事物;在追求解鎖自由的同時,卻進入了更深邃的死胡同裡。當逃脫俠以解放苦難自由為己任的同時,他卻不一定記得師傅的教訓:『不要老想著從哪裡逃,把煩惱留著去擔心往哪裡逃』,重要的不是那雙解開世上之鎖的巧手,而是那雙看清楚枷鎖背後目標的眼光。當你瞭解了哪把鎖才是關鍵,解鎖不過是彈指之間;『愛』這把鑰匙說來老套,但絕不代表它毫無功效,卡瓦利與克雷花了半輩子才了解這個道理,但他們開鎖後的人生,才正要開始而已。而反觀我們,儘管沒有戰亂,沒有家破人亡,但我們又得花上多少蹉跎與埋怨,才能找到那把永不磨滅的愛之金鑰?
不知道是誰說過,『想像力是對抗現實最強的武器』,卡瓦利與克雷用人生闡釋了這個道理。想像力讓他們出名,卻也停止了他們實際去愛的勇氣,而淪為被過往傷痛與冷言閒語綑綁束縛的囚犯。對家人的愛,對兄弟的愛,對情人的愛,讓他們受苦與折磨,讓他們踏上幻想與現實交雜的神奇冒險道路。但也是愛,才能讓他們從錯綜複雜的心鎖中解放,最終走出陰暗斗室,踏上陽光大道。最終逃脫俠永遠地消失,而卡瓦利與克雷開始確實地活著。想像與真實只在那一線之間,而開啟箇中大門的鑰匙有無數把,但《卡瓦利與克雷的神奇冒險》,做了最令人心悅誠服的其中一把鑰匙。
導讀二
創作,正是逃脫的藝術──關於《卡瓦利與克雷的神奇冒險》【文壇新銳作家】臥斧
二十一世紀初始的這幾年,很奇妙地成為美式超級英雄大放異彩的時代。
這件事或許多少得歸功於布萊恩.辛格(Bryan Singer)。辛格執導的《X戰警》(X-Men)在二○○○年上映,這部電影裡,擁有超能力的角色們不再是高來高去、接受平民百姓歡呼驚嘆的英雄,而是一些為人類律法所排拒、被社會標準所質疑的邊緣份子;辛格巧妙地採用了原著當中萬磁王(Magneto)的猶太裔設定,以及飾演該角的伊恩.麥克連(Ian McKellen)現實生活中的同性戀身ZP 1,強化了電影中這方面的訴求。
在《X戰警》之後,多位超級英雄相繼躍上大銀幕。
二○○二年,山姆.雷米(Sam Raimi)的《蜘蛛人》(Spider-Man)在紐約市高樓間開始擺盪;二○○三年,《X戰警》第二集挾第一集的聲勢再掀熱潮;《夜魔俠》(Daredevil)與《綠巨人浩克》(Hulk)也前後出場。有趣的是,這些角色全都來自美國漫畫大廠 Marvel,屬於另一個漫畫大廠、擁有超人(Superman)及蝙蝠俠(Batman)等經典英雄的DC公司作品,一直要到二○○五年的《蝙蝠俠:開戰時刻》(Batman Begins)才算揚眉吐氣。記得當時曾經想到:如果辛格拍完《X戰警》系列之後,再去拍以超人為主角的電影,不知會說出怎麼樣的故事?因為創造出這個元老級超級英雄的兩位創造者──劇作家 Jerry Siegel及漫畫家 Joe Shuster──也都是猶太裔移民。
出乎意料的是,《X戰警》的第三集還沒拍呢,辛格就迫不及待地擁抱超人了。
二○○六年,辛格的《超人再起》(Superman Returns)正式上映,除了成功地讓近二十年沒在大銀幕出現的超人再次飛翔外,更要緊的是,辛格不但在劇中借用了希臘神話中普羅米修斯(Prometheus)及阿多拉斯(Atlas)的典故,更利用許多鏡頭,顯現出關於超人『神性』的一面──事實上,在 Jerry Siegel 及 Joe Shuster 的原著當中,超人來到地球的經過不但是聖經中摩西(Moses,即後來分開紅海帶領猶太人離開埃及的領袖)幼時遭遇的移植,『神遣獨子以救世人』的情節也與新約聖經如出一轍。超人原名『Kal-El』中,姓氏『El』即為希伯來語中的『神』,『Kal-El』代表『神的聲音』(voice of God),而其生父『Jor-El』即代表『對神的敬畏』(awe of God);除此之外,超人巨大無比的力量,也容易讓人想起猶太傳奇當中的『魔像』(Golem)。
就在辛格揭開大銀幕超級英雄傳奇新章的同年,麥可.謝朋出版了《卡瓦利與克雷的神奇冒險》。
顧名思義,這是一個關於卡瓦利與克雷兩個角色的故事,如果想要簡單地描述,大約會有像『三○年代末期,一個從捷克逃出來的猶太青年卡瓦利,輾轉來到紐約的布魯克林投靠親戚,因而結識了表弟克雷,兩人開始合作畫漫畫,經歷了漫畫發跡、二次世界大戰、漫畫工業沒落等等,橫跨近三十年的傳奇人生。』這樣的簡介,不過《卡瓦利與克雷的神奇冒險》並不單純是個敘述角色生平的故事,在謝朋的巧妙安排之下,這個故事除了與一九三○到五○年代的美國社會發展相互對應、與上述的超人漫畫設定環環相扣,更有凌駕其上、直接與所有人類內裡相關的主題,貫穿其中。
這些主題裡頭最明顯的,當屬『逃脫』。
卡瓦利年輕時醉心魔術,能夠成功逃出捷克的原因,靠的正是自己魔術老師接下將傳聞中的魔像偷偷運出首都布拉格這個任務的契機;在這些篇章,我們可以讀到魔像的典故(最廣為人知的魔像典故,指稱魔像為十六世紀的布拉格猶太拉比所創造,用以保衛布拉格、抵禦外敵),還能發現摩西的典故(聖經中摩西的父母將他放在蘆葦編成的籃中沿尼羅河送走,卡瓦利則是躲在棺材中利用鐵路流亡)。當卡瓦利出現在紐約、成為克雷的室友時,克雷則正好利用卡瓦利過人的藝術天份以及自己編寫故事的能力,合作進軍當時正在普羅大眾引發風潮的漫畫市場。
於是在一九四○年,卡瓦利與克雷合作的漫畫英雄『逃脫俠』正式誕生。
逃脫俠是個脫逃藝術家,這個設定自然來自喜愛魔術的卡瓦利,但逃脫俠平時身分『湯姆.五月花』的設定,則明顯來自編劇克雷:包括他的跛腳,以及與馬戲團相關的出身──逃脫俠這個角色,不但標誌了卡瓦利從歐洲逃出的生涯,也投射了克雷想從自身肢障的禁錮中逃離的渴望。從故事的後續情節中,我們不難發現『逃脫』這個主題一再地重複,包括卡瓦利想要幫助自己家人逃離歐洲前往美國的希望,以及克雷不想正視自己的性傾向、選擇另一種人生時的念頭。
『逃脫』主題除了與兩個主角有關之外,還反應在故事背景的現實年代當中,這正是超級英雄漫畫興起的原因之一。
一九二九年年底美國股市崩盤,正式進入經濟大蕭條時期,到了一九三三年,全國有四分之一的勞工失業。在這種情況下,一九三八年出現在漫畫刊物上的超人,自然成了一種希望的象徵以及情感的寄託。到了一九四一年美國正式加入二戰的戰場,這些廉價粗糙、充滿奇想的漫畫刊物中剷奸除惡的英雄人物,更成了民眾不可獲缺的精神食糧。謝朋選擇這個時點來敘述故事,正好能夠讓這個主題,從角色、角色們所創造的故事,以及現實的時代背景當中都獲得相輔相成的對照。
但這個以『逃脫』為主題的故事,講的並不是單純的逃離現實。
逃脫俠的使命是與邪惡的力量對抗,為所有遭枷鎖束縛、受苦受難的人們奮鬥,是故『逃脫』的主題並不是消極的逃避,而是積極地爭取。畢竟,在現實當中沒有完全逃離的方法,漫畫、小說或者魔術或許能夠提供另一個世界供人們暫時隱遁,但在故事及表演結束之後,終究得要回頭面對自己的命運。隨著情節的推展,卡瓦利與克雷各自選擇逃脫的方式,卻因而進入更大困境當中,待到長久的掙扎之後回頭,才會明白:倘若不正視、掙脫自己面對的麻煩,那麼根本逃脫不了什麼。
閱讀《卡瓦利與克雷的神奇冒險》,有許多層次的樂趣。
除了謝朋輕鬆流暢的敘事方式、異想天開的情節設計之外,穿插其中的卡瓦利與克雷漫畫故事(包括《逃脫俠》及《月光娥》)讀來也令人興味盎然;尤有甚者,故事裡出現了許多一九三○至五○年代的名人串場,除了前後投入漫畫界的創作者如史丹.李(Stan Lee)、威爾.艾斯納(Will Eisner)之外,甚至還會看到超現實藝術家達利(Salvador Dali)以及大導演奧森.威爾斯(Orson Welles)出場客串,十分有趣。
而讓這本書更顯特別的,還在於普立茲獎得主謝朋替大眾讀物的平反動作。
二次大戰之後,超級英雄漫畫逐漸式微,犯罪及言情小說抬頭,一九五四年,心理醫生費德烈.沃漢(Fredric Wertham)更宣稱漫畫當中的『不良成分』將嚴重戕害青少年的成長;但從謝朋這部精采的作品當中,我們不難看出,有能力容納大量想像力以及來自世界各國不同元素的漫畫,不但是當時社會生命力蓬勃發展的根源,也是真正自由的寫照。謝朋在故事裡藉著卡瓦利的觀點如此形容漫畫:『……老男孩在燈下埋首工作、搜索枯腸,將他們的不安全感與幻想、他們的願望與疑惑、他們所受的學校教育以及性變態倒錯,全都幻化成這種只有最愚鈍痴盲的社會才會拒絕接受的藝術型態。』真正對心靈有害的是當權者自以為是、巧立名目的限制,這也正是『逃脫』這個主題抗爭的永恆目標。
故事停留在沃漢事件發生的一九五四年,一切似乎都將暫告段落,嶄新的可能則已經等著開始。
藝術、創意、通俗文化與令人讚嘆的文學技法,謝朋在《卡瓦利與克雷的神奇冒險》裡,將這些元素漂亮地結合在一起,完成了一部精采的小說,糅合了人性的美好與醜惡、揭露了漫畫業界的生命力與不合理、反應了動盪社會的不安定及無限可能,以及昭示了創作品所能蘊藏的最重要特質──它們是創作者用以逃離不公現實的出口,閱聽者用以忘懷殘酷社會的幻境,也是反映世界、甚至提供終極自由的力量。
是的,這正是創作的價值,將逃脫的動作,化成一種無可取代的藝術。